别说普通苗人,就算是猛哥族长,十二天官,甚至武功绝顶的何先达,撞见了这个 人,都是极大的危险!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想到这里,我不禁感到了一般寒意,失声道:「非把他找出来不可!」 我在思索的过程之中,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,可是随着思绪,时而皱眉,时而咬牙 ,种种表情,都在脸上呈现,白素自然可以知道我在想些甚麽。 所以,在我叫了一声之後,她立刻就道:「一个人要是在苗疆中不想现身,谁也不 能找他出来!」 我当然知道,要在千山万壑的蛮荒之地,找一个人,绝不是容易的事,但是我还是 道:「他对於苗疆生活一点他不熟悉,他只是靠军用物资在维持,不能长久!」 白素吸了一口气:「别低估了他行事的毅力,他能单身入苗疆,已经需要极大的勇 气。」 我「嘿嘿嘿」乾笑叁声:「带了火箭机,坐直升机来苗疆,这叫勇气?」 白素摇了摇头,没有说甚麽,我也不知道她摇头是甚麽意思,我再次重申:「有这 个人在,是地方上的一大祸害!十二天官担心得有理!」 白素叹了一声:「直到如今为止,他除了欺骗了我们之外,并没有做甚麽坏事!」 我提高了声音:「他杀了那两头银猿。」 白素默然不语,我和她,由於红绫的关系,对於灵猴,自然都有特别的感情。而苗 人,由於对「神仙」的尊崇,自然也十分善待灵猴这一点,可以从他们见到了两头 银猿的体之後的震惊上看出来。 我和白素到蓝家峒的时候,身後跟着两头猿猴,负着银猿的体,所有的苗人见了 ,神色无不骇然。 一进蓝家峒,就遇上了十二天官行为异常的事,也不知苗人如何处置银猿的体了 。 白素沉默了片刻,才道:「对不明究竟的人来说,那也只不过是两只猿猴!」 我不想和白素争论下去,一挥手,向外走去,一面走,一面道:「他太明究竟了 他知道有神仙,有灵猴,有烈火女骸骨的山洞,有神仙降落的山顶,他全知道,言一 切,都在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之中,他有备而来,他是故意杀死银猿的!」 我走到屋外,已看到两头银猿的体,已被放在堆叠起的柴推上,有不少人围着柴 堆,十二天官也在柴堆旁,有的苗人,手中拿着火把,看来只要我一点头,他们就会把 猿焚化。 十二天官转头,看到了我和白素,他们又一起迎了上来,个个神情疑惑之至,我先 道:「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军人做的!」 十二天官齐声惊呼,牛天官失声道:「连神仙的灵猴他都敢杀,这……这……」 牛天官的恐惧,迅速传染给了其馀的十一个人,而这种恐惧心理。会极快地蔓延开 去,会令得整个蓝家峒人心惶惶,再也没有平静生活可言。 我虽然看出了这个危机,可是一时之间,却想不出应付的办法来。 而白素在这时,现出了她非凡的才能,她提高了声音,朗声道:「所以,神仙一定 不会放过他!」 只是极简单的一句话,立时首先令得十二天官松弛了下来,本来已现出恐慌神情的 苗人,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深信神仙的所在,自然也相信神仙的能力,足 以对付任何恶人! 连我也松了一口气,转身向白素行了一个敬礼。十二天官齐声道:「红绫知道了, 她一定伤心透了!」 我道:「是很伤心了一阵子,不过有极好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遇到神仙了。 」 这句话一出口,十二天官先是一呆,接着,齐声欢呼,呼声震耳。 他们自己多少年来,一直想遇到「神仙」而不果,可见一听到红绫遇上了神仙,他 们的高兴,真诚热切,是真正代红绫高兴! 接着,他们又七嘴八舌,问了许多问题,可是我和白素,也都不知道,只好指着天 上:「她说不定甚麽时候,就会全身冒着火光,自天上飞下来,那时,你们自己去问她 好了!」 十二天官欢欣鼓舞,一下子就把这消息传了开去,人人都高兴呼叫。 峒主也愁颜尽去,过来问:「点火?」 白素吸了一口气:「有没有空置的屋子?把银猿搬进去,我还有点事要做。」 我向她望去,她神情坚决地点了一下头,表示她非如此做不可。 我心知白素一直想弄清楚外星人在银猿的脑部进行了甚麽手术,从而进一步弄明白 她母亲的遭遇。这时我心中想,红绫和那种外星人已有了接触,待她回来之後,必可真 相大白。 但是我也没有再阻止白素,因为若是一定要把银猿的头盖打开来看,趁红绫还没有 回来的时候做这件事,比较好一些。所以,当两头银猿被移到一间空房子的时候,白素 又吩咐苗人准备了一大桶水和一些工具,我也跟了进去,低声问:「要不要向他们借两 把好苗刀?锋利得很!」 白素摇头:「不必了,我有利刀,你也有,不会比苗刀差,免得他们大惊小怪,以 为我们想吃猴子肉……」 说着,她已取出了她的那柄匕首来,那柄匕首形制很小,刀刃只有叁寸,被称为「 掌心雷」,是兵器之中最小的一种。白素的那柄,精致之极,在柄上镶有各色宝石,据 白老大告诉我,那是西域巧匠所铸,曾为香妃(小说中的「香香公主」)所有,我自然 连连点头,表示相信。 不过这匕首很锋利,倒是真的,白素轻易不用,再也想不到,这时会用来解剖猴子 的脑袋。 我的那柄匕首较大,所以负责撬开脑盖的工作,沿着旧手术的痕迹,才一揭开脑盖 ,我就不禁佩服白素坚持要这样做,确然大有道理。 因为在银猿的脑部,头盖骨之下,赫然有十公分见方的一片网,闪耀着金属的光芒 ,罩在猴脑之上。 白素用匕首的尖,去轻轻挑了一挑,一下子未能将之挑起来,看来在网下面,还有 不少细小的物体,是植入猴脑之中的。 外星人在银猿脑中所做的手术,竟然精细到了这种地步,真是始料不及。 我看到白素缩回手来,神情犹豫,就道:「总要把这东西取下来的!」 白素迟疑着:「或许应该让专家来做,我怕我们动手,会造成破坏!」 我笑了一下,刚想说「有人说卫斯理是破坏专家,再破坏一次,也不算甚麽」,可 是话没有出口,已听得许多人大呼小叫,人声鼎沸,迅速自远而近传来,分明是苗峒之 中.发生了重大的事故,已形成了混乱。 我和白素才直起身来,就听得轰雷也似一声大喝,一个粗豪之至的声音接着道:「 我是蓝丝的父亲,不信问卫斯理,他在哪里?」 当那一下巨喝声传来之际,我已听出,那是何先达到了,他用四川话在苗峒大叫大 嚷,吓人是够吓人的,可是谁又能听得懂了? 我连忙打开门,因为这事拖延不得,要是双方起了误会,那就不可收拾了。 门一打开,就看到在空地上,十二天官如临大敌,围成了一个圈,圈外还有许多苗 人。在何先达发话时,各人都算是静了下来。 何先达当然被围在圈子之内,可是在他身边,却另外还有一个人,这个人正在大声 叫:「卫斯理,卫斯理,我们来找卫斯理。」 这人说的是很生硬的「布努」,隔得远,我其实是看不清那人的脸面,但是他一出 声,我却立即听出了它是甚麽人那当真是意外之至,就算在何先达身边是一个千年 僵,我也不会更意外了! 白素也早已到了我的身边,她也感到了意外之极,低声道:「铁天音!」 我明明知道在何先达身边的是铁天音,可是我还是不受控制地摇了摇头,表示不可 能我们刚才还要千方百计把他找出来,唯恐他在暗中害人,他怎麽反倒大叫大嚷地 找上门来了? 我转头向白素望去,白素反倒像是不觉得怎样。这时,何先达和铁天音也看到了我 们,何先达直上直下,跳起了至少有两公尺,向我挥着手。 而铁天音的动作,更叫人吃惊,他高举右臂,挥动着,他的右手上,赫然抓着一柄 半自动步当然就是那柄,射杀了银猿的。 他竟然这样肆无忌惮,刹那之间,我想到的是:「会不会何先建受了他的胁迫,所 以才会和他一起出现在蓝家峒,目的是他恃着有武器,可以对付我们!」 何先达跳起来,铁天音挥动步,目的自然是要吸引我的注意,我已确然注意到了 ,可是一时之间,我却不知如何反应才好。 (十叁)逼出来的疯病 白素在这时候,先低声道:「别紧张,我想你想错了一些事。」 接着,她朗声道:「天官,这两位是自己人!」 白素的话一出口、苗人、十二天官和何先达、铁天音之间空前地紧张的气氛,立时 不再存在,一下子散了开来,我这才看清,铁天音身上穿着的是军队的迷彩服,背上有 一只老大的背包,足登皮靴,那正是十二天官在山头上看到的铁天音。 十二天官一散开之後,身法快绝,一下子就来到了我的身前,望着我,神情疑惑之 极。我无法解决他们心中的疑惑,因为我自己心中也疑惑不已何先达当然是自己人 ,那铁天音又算是甚麽自己人了。 所以,我把十二天官疑惑的眼光,再加上我的,一起给了了白素。 白素也无法解答,因为何先达和铁天音也已走向前来,反而是铁天音先开口,他竟 然显得兴高采烈,很是兴奋,朗声先叫我们:「卫叔,素姨,我在河边遇到了何老,才 知你们也来了!我就请他带来见你们!」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,把半自动步搁在肩上,口向後,状甚潇。 我一生之中经历的古怪场面已经够多了,可是也未觉有古怪过现在的。 难道这小子真是大奸大恶到了这一地步,还是他不知道我们已知悉了他的所作所为 ? 我那种目定口呆的情形,一定十分怪异,铁天音也立刻注意到了,他「咦」地一声 :「卫叔不舒服?」 我闷哼了一声:「是,不舒服至於极点!」 铁天音用力一挥手:「有一个消息,一定会令你高兴,我可以肯定,有外星人在活 动,我不但看到了外星人留下来的……一样东西,还看到了全身发光的外星人直飞上天 ,我向他射了一枚火箭,竟然没射中。」 听得他说得如此兴高采烈,我更是无明火起:「要是射中了,又怎麽样?」 铁天音见我问得声色俱厉,他不禁呆了一呆,一副不明白的神情,向白素投以求助 的眼色。白素沉声道:「照实说就是。」 铁天音道:「外星人怎会没有办法对付地球上那样简单的武器,我是想吸引他的注 意,知道有一个地球人发现了他,希望和他相会,这正是我来苗疆的目的。」 我听得有点发怔,白素低声道:「他根本不知道飞上天的是红绫!」 我仍然寒着脸,铁天音叫了起来:「怎麽啦?人不能做一次错事,我撕去了一些记 录,就像是一直在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!」 听得他这样说,我怒极反笑,侧身让了一让:「你自己进去看。」 铁天音在这时,也很有点负气,一副「进去就进去」的神情,仍然把步放在肩上 ,略耸了耸背包,在那时候,我发觉背包的一边,和他背部的衣服上,都染有不少血迹 。他一在我身边经过,我立时转身,跟在他的後面。 这是一个很有利的位置如果他在突然之间,想使用武器的话,我就可以先下手 为强。我发现何先达立即和我采取了同样的行动,所以铁天音在无形之中,是被我和何 光达「押解」进去的。 何先达曾经听我和白素说起过铁天音的行为,他带铁天音来蓝家峒,自然也有把他 带来听我处置之意在内。 白素紧跟在我们身後,她在入去之前,又曾安慰了十二天官几句,所以十二天官没 有跟进来。 一行人,当然是铁天音最先进屋,任何人一进了屋子,就可以看到放在竹架上的两 头银猿,铁天音也不例外,他发出了「啊」地一声,一下子就来到了那头盖骨被揭开了 的那头银猿之前,目光盯在那个金属网口,伸手轻轻掀了一下,现出了欣赏之极的神情 ,连连赞叹。 我想向他厉声责问,但是好几次,都是一提气,还没有出声,就被白素用力拉了我 一下手阻止。 至少有两分钟之久,没有人出声。还是铁天音率先开口,他抬头向我望来,像是忘 记了我和他之间有龃龉存在,他神情兴奋,连声音也有点变了样:「看到没有?太奇妙 了!一点也不错,外星人曾在银猿的脑部,动过手术!」 白素居然和他讨论起来:「依你看来,这手术的作用是甚麽?」 铁天音道:「人类医学上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手术,所以我也只能靠想像,看,有 许多细丝,深入脑部,照我的想像,那是一种程式,一种植入脑部的程式。」 白素听得很用心,而且连连打手势,不让我插言,她追问:「程式,是甚麽意思? 」 铁天音叹了一声:「正如卫叔常说的那样:人类行为中从未出现过的事,就很难用 人类的语言来表达,只好打譬喻。这种手术,在猿脑中植入了活动的程式。就像是电脑 输入了软件,或者是机械人输入了活动程式一样,使猿脑接受讯号,按照程式的指令去 做事那些事,猿猴本来是不会做的。」 白素道:「例如,要他们照顾一个婴儿?」 我焦躁起来,冷冷地道:「很好的设想,但显然不是很成功,受照顾的婴儿变成了 一个野人!」 铁天音竟然很认真地和我讨论:「那已是最好的情形了,卫叔,你不能期望猿猴培 养出哲学博士来的!」 我冷笑:「一点也不幽默为甚麽没有人讨论一下这两头银猿,是怎麽死的?」 那两头银猿,是铁天音射杀的,那已是毫无疑问的事,因为苗疆之中,不会再有人 持有半自动步。 铁天音一听我提出了这一点来,神情黯然,叹了一声,指了指一头银猿:「这一头 ,被那一头射死,那一头见闯了祸,自己又射自己,我在一旁,自顾不暇,所以没有能 力制止这场悲剧,怪的是,他们中之後,还发出可怕的叫声,窜了开去,我想去找他 们,已没有踪迹可寻了!」 他这番话相当长,我好几次要打断他的话,都被白素阻止,到後来,白素甚至在我 的身後抱住了我,非但不让我说话,而且不让我有行动! 好不容易等他讲究,我才暴喝一声:「你在说放甚麽屁!你」 铁天音那神情又惊又怒:「你不相信我的话,我为甚麽要撒谎!」 我声色俱厉:「你一直在撒谎!」 铁天音用力摇着头,神情变得又难看又可怕,面色血红,额头青筋绽起老高,他不 但摇头,而且身子也开始剧烈摇摆,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,他在叫:「别逼我,不要逼 我!」 我看到他还想要赖,像是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,更是无名火起,用力一挣,挣脱 了白素的怀抱,一步跨向前,已准备重重掴他两个耳光再说。可是也就在这时,白素的 行动比我更快,她竟然一下闪到了我的身边,横肘向我就撞。 我再耳听八方,眼观四路,提防各方面来的突然进攻,也断然无法料得到白素会向 我突袭,当然无法避得过去。 白素的这一撞,力道着实不轻,撞在我的胁下,其痛彻骨,肋骨都几乎被她撞断, 身子也踉跄向後跌出,自然无法完成掴打铁天音的行动。 白素突然发难,横肘撞开了我,同时急叫:「姨丈,抱住他!」 我看得很清楚(虽然那时我吃了一肘,又痛又惊),何先达的行动,在白素叫喝之 前,他疾如劲风,一下子来到了铁天音的身後,把铁天音连臂抱住,并且把铁天音的身 子抱了起来,使他双脚离地。 铁天音发出可怕之极的吼叫声,满面汗珠滚动,双脚乱踢,脚後跟撞在何先达的身 上,何先达一身武功,自然不会在乎。 白素已到了铁天音的身边,柔声道:「放松些,孩子,放松些,没有人逼你,你卫 叔只是鲁莽了些。一点小误会,没有人逼你,你是好孩子。」 白素声音之温柔,和铁天音发出的吼叫声之可怕,成为极强烈的对比。铁天音不但 吼叫,而且在拼命挣扎,但是何先达的双臂,既然抱住了一个人,这世上也就没有甚麽 人可以挣得脱了! 铁天音这时的情形,简直就像是一头疯了的猛兽! 一想到「疯」这个字,我心头陡然如同被重敲了一下,不由自主,发出了「啊」 地一声,同时,伸手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。 那时,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铁天音的判断,几乎百分之百错误。但是至少,我已 看出铁天音这时的情形,正是一种可怕的疾病。这种精神方面的病症,发作起来,人根 本无法自己控制自己,会处於一种疯狂的状态。 有这种病症的人,甚麽时候发作,也难以预料。但一般来说,在受到强烈的刺激时 ,就会发作。 铁天音竟然患有这种间歇性的性格分裂疯症,这全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! 白素一面在不断向铁天音说着话,一面向我投来很是严厉的责备眼光。 我立刻知道自己应该怎麽做,我走向前去,铁天音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我。 我先叹了一口气,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:「你这算是干甚麽?我是你的卫叔是不是 ?就算说错了甚麽,想错了甚麽,你就这样子,我这就算逼你?」 我用温和的语气责备他,很有效果,铁天音先是停止了挣扎,接着,大口喘气,头 脸上汗如雨下,何先达松开了手,放他下地,伸手按在他的头顶。 过了好一会,铁天音的呼吸,才恢复正常,全身上下,透湿透湿。 白素过去,替他解下了背包,我立即看到,他背部,近在肩头,衣服裂了一大片, 肩上绑着布条,还有血从布条中渗出来,看来不但曾受过伤,而且伤得不轻,他用来裹 扎伤口的,也是军用的急救包,那当然不是很好的治疗方法。在铁天音身後的何先达, 一手仍按在铁天音的头上,一手已把纱布扯了开来:「我有极好的金创药。」 武林中人,把医治外伤的药叫「金创药」,没有人会怀疑何先达的话。 而在绷带一扯开之後,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,他背上的伤痕足有二十公分长,很深 ,看来是被甚麽利器割伤的。更奇的是并行的有叁条之多,本来可能已有好转,但是刚 才那一阵挣扎,令得伤口迸裂,鲜血淋漓,很是可怖。 何先达取出一只竹筒,倾出一种深绿色的粉末,倒在伤口之上。 伤口本来皮开肉绽,那种粉末一沾上去,竟有拉紧伤口的能力,很快地就变成了叁 道血痕,铁天音也在这时,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 何先达指着伤口,说得很简单:「兽爪所伤。」 我心头又是一凛,自然而然,向银猿望去,银猿的爪极锐利,正可以造成这样的伤 口。 铁天音在吁了一口气之後,抬起头来,白素已在他的背包之中,找出毛巾来,他接 了过来,一面抹汗,一面道:「我爸曾说过,我的疯病,如果遇上真正的内家高手,可 以有得救,看来我是得救了。」 我和白素齐声道:「你怎麽一直不告诉我们你有这个毛病?」 铁天音苦笑:「那又不是甚麽光彩的事,那是我小时候,甚至不是少年,而还只是 儿童的时候,被那场大疯狂逼出来的,不但我爸的双腿被打断,过去的功劳全变成了罪 行,连我这个儿童都不肯放过,一样要对我施酷刑……就是这样逼疯的!」 他说得颇是平淡,但是却可以令听的人,感到阵阵寒意。 他又道:「我没有对所有人说,是因为我运用自己的意志力,已经可以把病情作一 定程度的控制,控制在完全没有人的情形下,才尽情发作那种发,对病情的好转 ,很有帮助,最近,我就尽情发作了两次」 白素叹了一声:「一次在一个山顶,你从直升机下来之後。另一次,是在一个有许 多骸骨的山洞中?」 铁天音现出极讶异的神色,点了点头。 在那一刹间,我不禁闭上了眼睛。 在看到了那个山洞遭到了疯狂扫射的情形之後,我们立刻断定那是一个危险之极的 疯子行为。确然,那是疯狂的行为,但却是一个有着严重疾患的人,运用了无比坚强的 意志力所造成的生命奇迹。 天知道铁天音是怎麽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他全然没有害人之意,只是可怕的童年 残害了他的脑部,他得有定期的疯狂宣。 铁天音没有问我们如何知道,只是道:「刚才卫叔一表示不相信我的话,我在刹那 之间,又失去了控制,幸得何先生救了我。」 我再次闭上眼晴,实在不能想像,刚才要不是白素那一个「肘锤」,把我撞了开去 ,而是我一掌掴中了铁天音的话,会有甚麽结果。 一时之间,我们都无话可说,铁天音耸了一下背部:「这伤药真好我一出现, 人人像是对我都有敌意,是甚麽缘故?」 我沉声道:「我们主要是我,想错了一些事!」 铁天音扬眉:「哦,把我想成怎麽样了?」 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,只是道:「先说你,为甚麽一声不响到苗疆来,为了甚 麽?」 (事後,卫斯理对白素道:「若是那时,把我对他行为的评估告诉他,只怕他一怒 之下,再也不肯把经过说出来人遭到了大冤屈,反倒会不想辩护了!」) (白素的回答是:「缺席裁判,危险之至!」) 当时,铁天音答得很快:「我到苗疆,是想见老十二天官记录中的『神仙』自 然就是外星人。」 他说到这里,门推开,十二天官走了进来,牛天官拿着一大筒酒来敬我们。刚才屋 子里叫得天翻地覆,他们在外面自然听得见,但他们直到静下来了才进来,足见他们对 我们的尊重。 大家轮番喝酒,我和白素趁机把银猿的头盖骨合上,再用两幅布把他们遮盖了起来 ,我道:「天音,是不是说来话长?」 铁天音道:「可以那麽说。」 我道:「何不换一个舒服点的地方?」 鼠天官立时道:「到我们那里去!」 所以一切事,都是由老十二天官的记录起的,在十二天官的所在,把事情告一段落 ,倒也适合。所以一干人等,就来到了十二天官的屋子中,拣了最舒服的一张椅子给铁 天音,还给他的背部,找了一个软垫子。 铁天音看了众人一眼:「我所说的,没有秘密,只是有一些,是我个人的想法,会 很闷,不爱听,可以随时离开,不要紧。」 各人并不离开,我、白素和何先达,也蒙十二天官让出了椅子,各人都静了下来。 铁天音先望向我:「我没有向你透露我要到苗疆来,是因为对於见……外星人。我 一点把握也没有,没有必要拖你下水。」 我想追问一句「你想见外星人的目的是甚麽」,但想及我对他的行为,曾有过严重 的误会,还是不问的好,所以话到口边,又缩了回去。 铁天音续道:「至於我见外星人的目的,说出来更会惹人笑,所以还是不对人说的 好。」 他突然说会「惹人笑」,可是他在这样说的时候,神情却严肃之至。他才经过了一 番折腾,脸色苍白,但是烈酒入肠,双颊又有两团红晕,看来很是奇诡。 他放慢了声调,一字一顿:「我想在见到了外星人之後,恳求他们帮地球人铲除地 球上一场祸害的根源他们既然是神仙,一定可以有办法做得到,就算一下子做不到 ,逐步进行也可以!」 听得铁天音这样说,我不由自主张大了口,因为又实在太意外了! 铁天音这个人的行为,简直无法以常理来推测我已经错误地推测了他的行为, 而更绝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。 这一番话,说是深奥也好,说是玄妙也好,总之听了令人莫名其妙。 看各人的反应,都和我一样十二天官在白素翻译了之後,也各自翻着眼。 我也一字一顿地问:「你所谓地球上一切灾祸的根源,是甚麽呢?」 我的这一个顺理成章的问题,却像是向一大堆火药点着了火一样,铁天音陡然炸了 开来,双臂挥舞(何先达按住了他的右手),声音高吭,先没头没脑地叫出了两个字来 :「权力!」 接着,他重覆地叫着:「权力!权力!」 一口气叫了十声八声,声音一下比一下高,神情一下比一下激动。 他终於下了结论:「权力是一切祸害的根源,有这个祸根在,人类就离不开灾难! 」 我想插言,但为白素所阻,於是接下来的时间,就成了铁天音一人的独白。 他先自问自答:「权力是甚麽东西?无影无踪,无声无色,看不见摸不着,可是它 就存在於一些人的手里,属於极少数人所有,人类就得听命於这少数掌握权力的人。甚 至没有人可以说得出,权力最初是怎麽产生的!那是一个怪物,是一切祸害的根源!」 说到这里,他喘了几口气,白素照用布努翻译,十二天官根本不明白。 我同意铁天音的说法,事实上,这种说法,已绝非铁天音所首创,是很普通的道理 ,只不过铁天音把它实际化,想通过外星人的力量,来消除「权力」这个祸根,有点怪 异而已。 铁天音先是直视着我,接着,抬头向天:「没有人再比我清楚权力的可怕,没有人 再比我清楚权力能造成的祸害有多大,有多深,没有人比我再清楚,权力是如何阻碍着 人类的进步,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,为了争夺权力的斗争是多麽血腥、卑鄙、惨烈和泯 灭人性!」 我鼓了几下掌:「你很清楚这一切,是因为你自小就经过权力的兴衰和转移可 是你怎麽认定外星人可以为地球铲除这个祸根?」 铁天音那回答是:「我不知道,我不确知,我只是这样想、这样希望。我早说过。 我的这个想法,是很惹笑的,所以我不曾向任何人说起,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去做, 虽然虚无飘渺之至,但是有一个人朝着这希望在进行,总比全人类明知祸根存在,却不 想去消灭它好!」 铁天音的想法,倒不能说是「惹笑」,倒可以说是有一股狂热,一种近乎悲壮的狂 热,性质和夸父追日差不多只要有千亿分之一的希望,他就不惜化巨大的代价去追 求这千亿分之一的希望成为事实。 我把我的想法,不加掩饰,说了出来,铁天音摇头:「哪有夸父那麽伟大,你不笑 我,我已感激得很了!」 我道:「你能指出人类灾祸的根源,只叫人感到心情沉痛,怎会好笑你是怎麽 来的,进入苗疆之後,又发生了一些甚麽事?」 铁天音道:「在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之中,知道了外星人确切在在,我就下了决心, 我由北而南进入苗疆,边疆军区的司令员,以前是我爸手下的一个排长,他说,除了兵 舰飞机,不归他管之外,我要甚麽样的装备,都没有问题!」 我道:「於是你要了直升机,半自动步,和小型火箭,你要火箭的作用是」 (十四)妈妈的妈妈 铁天音道:「我说过了的,外星人在天上飞来飞去,不发射火箭,如何吸引他们的 注意?而且,我也不是瞄准了发射,外星人连虚惊也不会有,却可以发现我。」 我发出了一下类似呻吟之声,铁天音道:「一下机,那是老十二天官提到过他们曾 遇仙的山顶,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,难以控制,山顶又没有人,所以我就狠狠地扫了 一遍,发了一下。」 我向十二天官一指:「当时,他们在,只是躲得好,你没有发现」 铁天音听了,先是怔了一怔,接着,就苦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他在「发作」的 时候,样子不是很好看,是一个十足的疯子。 铁天音停了片刻,又道:「我驾机离开,在半空中,就看到了有发光的生物,在急 速移动,我立刻就想到,那一定是你们提到过的『发光的背心』和『银猿』,所以我就 觅地降落,只可惜那军用小直升机性能不佳,在着陆时摔了一下,我要不是见机,也就 成了废铁堆中的无名碎了!」 我也听得冒冷汗那是在我们到苗疆前的事了,我问:「你背上的伤,是那次造 成的?」 铁天音缩了缩肩头:「不是,那是银猿抓的!」 何先达一看伤痕,就说是「兽爪所伤」,我也想到可能是银猿造成的。铁天音明知 银猿的来历,为甚麽还会和他们起那麽严重的冲突? 铁天音伸手在额角上敲了一下:「或许我做错了一件事我脱险之後,看到银猿 在离我大约一百公尺处,其中一头,穿了一件「发光的背心」,我知道这背心事关重要 ,可是银猿踪跃如飞,实在没有法子追上他们,我发出各种声音,他们都不肯接近我, 我知道他们也在注视我,为了吸引他们,我向天鸣。」 铁天音说到这里,望住了我,我沉声道:「那不算错,换了我,也会那麽做!」 铁天音叹了一声:「可是引起的後果,却可怕之极,寻常的猿猴听到了声会逃走 ,但是灵猴是跟过外星人的,不同凡响,非但不怕,反倒迎了上来这本是我意料之 内的事,可是料不到的是,他们的来势,如此之快,疾扑了上来,一个一伸臂,已把步 夺了过去,我大吃一惊,想去夺回来,另一个已经攻向我的背部,在我背上抓了一下 ,痛得我跌倒在草丛中。」 我又闭上了眼睛我们曾发现那草丛,有军靴的脚印,也有血迹,当时,无论如 何,也想不到那会是铁天音的血! 铁天音续道:「我知道自己伤得不轻,幸好我有救急包,就草草包扎,眼看着两头 银猿,把步抛来抛去戏耍,我心知危险之极,可是无法阻止。而忽然之间,声响起 ,一头银猿扳动了机,子弹射出,射中了另一头银猿,那中弹的银猿,发出可怕的一 下……半下叫声,我想它是立即死亡的。」 我、白素和何先达都不出声,这时,我的思绪,一片紊乱,各种想法,走马灯也似 ,团团乱转。 铁天音在继续着:「闯祸的是穿了背心的那头,它先奔到已死的那头前,悲啸了几 声,又掉转口,看来像是在研究何以忽然之间,这东西可以夺去生命。而就在这时, 它又触动了板机,声响了几下,我无法看清它哪里中了,只听得它怪叫一声,抛开 了,一把抱起死猿,就窜进了密林之中。」 他请到这里,停了一停:「我伤口痛得厉害,自然更没有法子去追他们了,你们是 在甚麽地方发现他们的,那发光的背心呢?」 白素叹了一声:「等一会,全会告诉你。」 我也叹了一声:「後来,你就到了那山洞中?」 铁天音点头:「是,我要找地方养伤,想起卫叔你提到过的那个山洞,就找了去, 才进山洞,或许由於伤处太痛,我又不能控制自己……唉,那些骸骨却遭了殃,我连再 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,就离开了。」 他说到这里,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,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,因为他已解释过为甚 麽要发射火箭。 他没有杀银猿,反倒是银猿伤了他。 我对他所作的假设,完全错了! 这时,在我杂乱的思绪之中,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,也自然而然,把这个想法, 叫了出来:「主观,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,也是人类的祸根!」 我已说过,我的思绪很是紊乱,所以才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。我相信白素可以明白 ,在这句话中,我是在自己责备自己的自以为是。 但是铁天音却不知道我曾把他设想得如此不堪,可是他接下来所说的,却也可以合 得上榫,他先是苦笑了一下:「永远正确。」 我附和了一句:「人人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!」 铁天音摇头:「那不能算是祸根,一个老人,就算他自己认为永远正确。如果他没 有权力,他也无法把他的疯狂正确加在他人的身上,他要疯,只是他一个人疯,与其他 人没有关系。但如果他有权力,那就成了灾祸!」 我深吸了一口气:「分析得是如果外星人答应了,你想他们会怎麽做?」 铁天音指着自己的头部:「把『权力』的概念,彻底从全人类的脑中除掉!」 我声音苦涩:「太幻想了!」 白素沉声道:「或许,不应该求外星人来消除这个祸根,人类自己也可以做得到! 」 我和铁天音都睁大了眼睛,望向白素。 白素不急不慢地道:「任何人,拥有权力,都要有权力行使的对象,正因为有那麽 多人屈服在权力之下,才会有权力这回事,若是人人对权力的拥有者的发号施令当耳边 风,不去听他的,权力自然也不再存在了有奴隶,才有奴隶主;有服从的,才有发 命令的!」 铁天音呆了一回,很是没精打采:「是地球人……自己不好?」 我同意白素的说法:「对,是人类自己不好,是许多人把权力给了少数人,许多人 不给,少数人也就根本不会拥有任何权力,灾祸是受灾人自己制造出来的。」 何先达喃喃地道:「是,我就制造了一个灾祸,害了她……害了她……」 他说到後来,突然呜咽了起来,而我们都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。 而我和白素,开始一五一十,把我们发现银猿的体之後的一切事情。以及我的设 想,全都告诉了铁天音。 铁天音听得骇然:「这也难怪,因为一切的『旁证』,都证明了我是一个失去了常 性的嗜杀狂。」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,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。我坦然道:「要不是你毁去了老十二天 官的记录,我也不会一切都向坏的方面去想。」 铁天音感叹:「所以,人不能做一次坏事,红绫遇到外星人了?猜猜外星人会给她 些甚麽?」 他在突然之间,转了话题,表示他不想再在「误会」这个话题上再讨论下去。 而白素忽然神情紧张起来,抓住了我的手,甚至声音也有点发颤:「我……是想… …想我能见一见母亲。」 由於她这个愿望是如此强烈,所以她在说的时候,也特别紧张。 这时,我对於外星人和红绫的会见经过,一无所知,也不知红绫是不是知道白素有 这个愿望,所以我全然无法搭腔,我只好道:「等红绫回来,看她怎麽说。」 正在说着,忽然外面又人声喧哗,峒主的声音很响亮地在叫:「天官……天官…… 」 十二天官把门打开,峒主仍在叫:「那大铁鸟上有怪声音传出来。」 蓝家峒的苗人,一直把杜令留下来的那直升机叫「大铁鸟」,敬而远之,忽然有怪 声传出,自然当成了是头等大事,所以吵了起来。 这时,我也已听到了在直升机停泊的方向,传来了一下又一下刺耳的声响那是 通讯仪发出的讯号,但平时并没有这样响亮,此时一定是接受了特别强烈的讯号,所以 才会如此吵耳。 我和白素并肩向前掠出,当然,在何先达这位武术高人面前,在十二天官面前,我 们少不得卖弄一下,果然,两人一向前飞射而出,身後就传来了一片喝采声。 何先达若是要发力,很快就可以赶在我们前面,但是他和十二天官,始终只是跟着 ,不一会,到了直升机旁,我和白素掠了上去,白素一进机舱,就按下了一个掣钮,立 时听到了红绫的声音:「爸……妈……」 我们齐声答应,红绫大是高兴:「真能和你们讲话。」 我喝道:「废话少说,你在哪里?」 红绫却答非所问:「你们快来!」 白素平日最沉得住气,这时也不禁道:「你这孩子,你在哪里啊?叫我们来!」 红绫的声音很兴奋:「你只要起飞,导航仪就会指示飞行的途径。我妈妈的妈妈, 也就是你的妈妈说,这东西虽然七拼八凑,倒也实用,快来啊!」 白素呆若木鸡,我相信她在听到红绫说了「我妈妈的妈妈,也就是你的妈妈」这句 话之後,已经整个人都呆了。别说是她,我已呆了一呆,也已攀上舱来的何先达和铁大 音,发出了「啊」地一声惊呼,他们自然知道红绫口中的那个罗里罗嗦的称呼,指的是 甚麽人! 我在一呆之後,立时开始行动,准备起飞。铁天音叫了一声:「卫叔!」 我明白他的意思,是想跟了去,这不禁令我犹豫,因为不论从那一方面来看,红绫 的妈妈的妈妈,也就是白素的妈妈,脾气怪之已极,甚至接近乖僻,若是她不喜欢另外 有人在场,那岂不糟糕? 铁大音也是乖觉人,一见我面有难色,他就道:「代我提那个要求!」 我道:「好!好!」 铁天音转过头去,对何先达道:「何先生,我脑中的毛病,要靠你了!」 何先达点头:「只管试试!」 他们两人说着,已经跃了开去,我一秒钟也没有耽搁,就把直升机飞上了天。果然 ,导航仪的焚屏上,立刻有了指示。 直到这时,白素才回过面来,她的声音有点异样:「红绫这孩子,刚才说了甚麽? 」 我把红绫的话,重覆了一遍,白素把手接住心口,又是紧张,又是好笑:「这孩子 ,怎麽连婆婆都不懂得叫,甚麽妈妈的妈妈!」 白素的话才一出口,就又听到了红绫的声音:「我懂得叫,可是妈妈的妈妈不让叫 ,我也觉得是,她又不老,叫婆婆,多难听?」 我也兴奋得全身发热,一听得陈大小姐不让红绫叫「婆婆」的原因,原来是怕把她 叫老了,我想笑又不敢笑,只觉有趣之至。 白素的声音有点发颤:「你妈妈的妈妈……我的妈妈,就在你的身边?」 红绫在几秒钟之後,才有回答:「我可以看到她,她也可以看到我,可是她不在我 身边。她,她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!」 我和白素齐声:「电视!」 红绫水道:「不,比电视真得多,就像真的一样,可是却碰不到她你们到了就 明白了!」 白素低叹了一声:「立体投影!」接着,她又长叹了一声,「到底还是见不到她! 」 我忙道:「可以见到,而且,已经联络上了,还怕以後没有机会吗?」 白素的神情,很是迷惘,我操纵着直升机,依照指示,一直向西北方向飞,红绫没 有再传话过来,大约半小时之後,有了降落的指示,我降低了飞行的高度,看到下面, 崇山峻岭之中,有一个石坪,有人站在石坪上,双手挥舞,正是红绫。 白素在这时,握住了我的手,手冷得很。我知道这是一种「近乡情更怯」式的心理 反应,就紧握住了她的手。不一会,直升机降落,舱门打开,红绫跳了上来,指着一个 山洞:「那里面!在那里面!」 不多久,我们就知道,那个山洞,就是当年烈火女居住的山洞,也就是白老大和陈 大小姐曾住过的山洞,白素的哥哥白奇伟,就在这山洞中出生。 根据蛊苗的「公主」金凤说,山洞的後半部,就是「神仙」的住所红绫领着我 们进去,就直趋山洞的後半部,那是外星人的基地。 白素一下直升机,就说了一句:「我认得出这地方,真的!」 白素说甚麽,我都相信,但是这句话,我却「存疑」,因为白素那时,才出世叁天 不到,就由自老大带着离开了,叁天大的幼婴,怎麽可能有记忆?可是白素一再坚持「 似曾相识」,我也只好姑妄听之。 通过了一道形式很特异的门,进入了山洞的後半部,才一跨过去,就看到一个美妇 人,坐在一张很是精致的古典椅子上。 那美妇人,看来和白素,也就是差不多年纪,难怪她不肯让红绫叫她「婆婆」 虽然变成了外星人,地球女性的心态不变,很是有趣。 白素先是陡地一震,接着就待向前扑去,我连忙一把拉住了她,提醒:「是立体投 影!」 白素张开了口,又合上,再张开,好一会,才叫出了一个字来:「妈!」 我也跟着叫了一声,那美妇人,白素的妈妈,陈大小姐,现在很是感慨的神情:「 难为你们了,我行为乖张,难为你们了!」 她自认「乖张」,别人自然不能认同,我先道:「误会,全是一场误会,所有当年 发生的事,我们全弄清楚了,全是误会!」 白素也说道:「你在外星,回不回地球来?我……我好想抱抱你,我……甚至没让 你抱过!」 白素的妈妈深吸了一口气:「抱过的,你一出生,我就紧抱着你,足足一天,没有 松过手,因为我知道以後再抱不着了!」 白紊抹着不由自主涌出来的泪水:「我去找哥哥,叫他来看你!」 白素得到的回答是:「不必了,我和地球,已再无关系,要不是不放心红绫,我也 不会和你相见,别再奢求,别的事,问红绫吧!」 白素大叫一声:「妈!」 可是随着她的叫声,眼前的景象,突然消失,白素跨出几步,呆立在当地。 我走了过去,轻拥着她,低声道:「别忘了她尘缘已了,成了仙!」 白素还在欷低回,我转向红绫:「原来多亏了你,不然,你妈妈见不到妈妈!」 这时,我才打量了一下那山洞,看到了不少不知名的仪器和装置对於这一类外 星人的基地,我并不陌生,见过很多次了。 红绫兴高采烈,手舞足蹈:「那背心一把我带上了天,我就听到了她的声音,教我 怎麽飞到这里来,见了她,我又飞回来找你们,妈妈的妈妈教了我许多许多东西,她骂 两头灵猴,没把我照顾好,也说一直不放心我,因为是她把我带到苗疆来的!」 我望着红绫,发现她整个人像是多了一重灵气,我不禁问:「她教了你一些甚麽? 」 红绫却笑得有点神秘:「太多了,这里的东西,我都会用。」 白素陡然叫了起来:「那就请她再现身一会!」 红绫却摇头:「就是这一点,她没教我!」 一时之间,我和白素盯着她看,竟不知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。 看来,她从她妈妈的妈妈处,学会的东西,还真不少! 红绫又道:「我不想把那『背心』带回去,会吓死别人,可是我想时时到这里来! 」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心中想到的全是:女儿成熟了,长大了! 所以我们齐声道:「可以你长大了,自己喜欢怎麽样,都可以,让我们知道就 可以了!」 红绫高兴莫名,冲过来抱住了我们。 等到我想起忘了代向铁天音提那个要求时,已经是和铁天音一起在归途上了。 铁天音感叹:「不提也罢,我也想过了,当然是地球人自己不争气没有人服从 权力的指挥时,何来权力这回事!」 我拍着他的肩头,只盼何先达的内家气功,已然医好了他幼遭惨祸而形成的疾病。 (全文完) ------'